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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明磊 :英雄的头——为盲人律师陈光诚一家苦况呼吁

时间:2010-12-20 00:00 作者: 来源: 本站 浏览: 我要评论 字号:

 

英雄的头

——为盲人律师陈光诚一家苦况呼吁

翟明磊

图片说明:一九四八年木刻版画《放回来的爸爸》(作者王麦杆)。画中的蒙眼男人与光诚形神俱似,一见心惊.

    梦.英雄的头

    我梦见

    英雄的头

    从城崖上滚下

    我梦见

    清水从城角凹处流下

    涓涓细流

    水渐渐变黄

    然后变红

    血一般

    然而就是血

    英雄的头从万丈高的城垛上滚下

    我无力挽住它

    看着它滚下去

    去那深渊

    那是英雄的头

    那是英雄的头啊

    我无力挽住它

    看着它滚下去

    去那深渊

     

    在行刑时

    我在城脚低徊

    于是我听到钝钝的一声

    清水开始从万丈的城上流了下来

     

    可是

    什么都洗不干净了

    所有的人

    连同那些安静的声音 

    2006年9月3日

 

   盲人律师陈光诚是我的朋友。也是我良心的重负。

   叫一声“朋友”,太沉重。

   这是我的一个梦,醒来后我写成了诗歌。

   那是2006年8月24日,光诚因揭露临沂计划生育暴行被污以故意破坏财产和聚众扰乱交通罪(天知道怎么会给一个盲人想出这个罪名)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四个月,九天后我做的一个梦。

   当年我虽然支持了他的行为。但在判刑后,虽然奔走了,但我没有公开声援,当时我是一个NGO的执行理事,怕牵连组织。这确是一个理由,但事后回想还有一半胆怯的成份。

   一个盲人如何坐牢?我内心充满担忧,他的生命有没有保障?我想这是我做这个梦的潜意识。

   光诚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只说三个细节。在上海我们组织了研讨会,为临沂暴力计生维权出谋划策。正当我们虽然沉痛但是还头头是道地想办法,出主意时。讲到临沂暴力计生株连九族,一人计生,全村受牵连,整个村为躲避抓人,全村躲到田地过夜,讲到怀孕六个月的孩子被杀死,讲到学习班的打手们抠着妇女的肋骨把她提起,讲到女镇长用高跟鞋根的尖子踹老汉的腿,血洞连连时,我们把这些恶行述说时,有些愤怒,但还是说得很溜,仿佛在说着维权的学术案例。

   我一回头看到,光诚已泪流满面。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心灵的麻木。

   光诚是一个坚忍不拔的人,有一次朋友们请他参加一个培训班,而此时他被八十多个守卫分班包围着,一个盲人如何逃出来?晚上十点,他和夫人袁伟静散步到村口,后面看守们紧紧跟着,光诚左手抓一把沙子,右手抓石子,扔过去,看守们就保持了一定距离,只见光诚与夫人在一根路灯下站定不动了。夫人在灯光下,光诚在暗处……过了一会儿,看守突然发现光诚不见了。这时光诚已翻下路边的地沟和来接应的村民一起跑步进入农田。为逃避警犬,光诚脱下衣服顶在头上,涉河前行,十几分钟后,两个泥人洗净身体,然后爬上岸,穿上衣服。避开封路的警车,跑到邻村到了邻县再转车前往培训的城市。

   光诚采取关键行动前,我和他有一场严肃的对话,我劝他不要这么做,这样会坐牢,会连累家人。他轻轻地摇头:“我完全明白,他们威胁我不仅我要坐牢,我的妻子也会被报复,连我的孩子都会陷入危险,无人理睬,无法上学的境地。”但是他说他已无法忍受村民的苦况,他要去做,即使牺牲了自身的一切。

   他果然去坐牢了,可以称得上“义无反顾”。我对他说,“你去坐牢,好好休息,我们在外面劳作,你出来再加班补回来。”

   四年来,我很惭愧,做了点事,但成绩单很差。

   在牢中,因为是盲人,他受尽了折磨,长年腹泄便血,得不到医治,到最后嗓子嘶哑,说不出话来。

   四年后,2010年9月9日,光诚走出牢房。

   可是他发现他不过从一个小牢房进入一个更大的牢房,而且陪他坐牢的亲人更多了。 

   陈光诚出狱后,我至今未能和他通上电话,所有电话被屏蔽了,难道这就是四年来我们的进步吗?以前被看守,但朋友们能通上电话,现在因为屏蔽技术的提高,电话也不通了。夫妻俩连买菜都被禁止。连兄弟姐妹都无法探视。生活极度困难,从十月份,陈光诚的老母亲都没见过陈光诚。100多农民与看守被雇来每天看守四个村口。外人无法进入。以前我去过陈光诚家,家徒四壁,用的还是奶奶的柴木老家俱。他的家叫寒凉。而我现在的心更为寒凉。

   与此惊人对比是,山东用在光诚身上的维稳费的数目,你猜猜,有多少?

   一位乡镇干部透露,用在光诚身上的维稳总费用是五千万,目前已用掉一千多万。看守光诚的看守劳动力成本低下,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这五千万可能是从上到下大小官员利益均占了吧。

   一度在光诚坐牢时,看守他妻子袁伟静的情势有松懈,不少看守被告知要下岗,他们就联合起来闹事。这样项目经费下来后,看守的人更多了,解决的工作岗位也更多。也有朋友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问询,光诚出狱了,就是一个自由人,为何还象看守囚犯一样看着他?山东省方面回答:“这是为了保护他,不过,我们觉得最好的保护他的办法还是把他关回牢里。”我从没有听过这么流氓的说话方式。

   这样稳维费用的划拔方式导致,看守者尽力制造事件与麻烦,以保障维稳费用源源而来。而一旦加入维稳名单,从利益来说,这些部门只可能把这个名单不停地扩充,扩大自己的利益,这样政府要维稳的对象无限量增加。这就是中国为什么维稳费用越来越多,社会却越来越不稳定的原因。

   这一头是富得冒油的五千万维稳费。一头是饥寒交迫的光诚全家。

   我的内心极度不安。我们的社会出了问题。

   我一直在问自己内心,为何对光诚如此欠疚。因为光诚维权,确确实实不是为了任何的名与利,而是为大家,甚至为了那些看守他殴打他的人,为了那些向村民造谣说光诚的电脑就是向反华势力发电报的电台的公安人员,也是为了那些无良的干部。他是一个有菩萨心肠的人。

   我们真是个变态的社会,有的朋友坐牢了,圈子里的人竟会有许多怪话,不是批评那些关他们进去的人,而是指责坐牢的人激进了,策略不对啊。其实包括光诚,胡佳,谭作人,赵连海,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坐牢只是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人,如同叶芝所说:

    “谁要是面对大火与洪水,面对吹过星空的风抖颤,就让长风,大火,和洪水把他埋葬,因为他不能属于那孤独雄伟的一群。”

   在我们这样一个不正常的国家中,他们确是属于孤独雄伟的一群人,他们视牢狱如客栈,他们视牺牲为责任,他们有着惊人的勇气,这种勇气来自悲悯。

   而我又听到了那些洗不干净的安静的声音。

   我也曾找到过勇敢的人。

   当年陈光诚案开庭需要各种费用,急需。朋友们捐了钱,还是不够,我向一个有钱的女孩子求助。她让我感动。我们电话里说好了下午来取钱。中午时,我接到她的电话:警察已来过了,知道你在筹款。她的口气有点害怕。但是下午我去了她的办公室,她仍然拿出那五千元钱。我一直记得她怯怯但坚决的眼神。那是一个内心交战,良知获胜的眼神。

   我从内心感激她。

   陈夫人在光诚入狱后没有工作,我们想在北京安排一个工作给她,和一位NGO朋友谈好了。几天后接到了他的电话:“我考虑了两个晚上,还是不行。请原谅我。”我们明白他的内疚与无奈。——为了组织的生存。

   我们仍然感激他。

   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当然是高兴的事,但这个获奖并不能说明中国公民社会的水准,真正的水准我想体现这样的事情上。

   在东欧变革时,当波兰工人领袖们被捕坐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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